文 俞鸿虎

“学好数理化，走遍天下都不怕”，这是重点中学的“潜规则”。那么，“副课”老师如何面对重点中学的潜规则呢？如何使学生克服这种偏科错误呢？对于在延安中学任音乐老师的庄枫来说，一点都不难。

记得第一节音乐课，庄老师就板着脸给我们“做规矩”，语重心长地对着我们说：“你们以为音乐没有数理化语文重要吗？大家好好想想，古人是怎么背诵诗歌的？是唱出来的！诗人雅集时流行诗歌唱和，甚至诗就是歌，歌就是诗！”

第二天早晨，同学们纷纷交流庄老师的故事。有人告诉我：“庄老师跟聂耳、冼星海他们曾一起宣传革命，用歌声唤醒大众。”听到这话，我不由得对庄先生肃然起敬。从此，每堂音乐课都认真听庄老师讲课、练声，学习乐理知识。

期中考试那天，庄老师让同学们抓阄选择视唱考题。同学们一个个如临大敌，我也抓了一个，打开一看是二四拍八音节的视唱题。我回到座位赶紧打着节拍轻声练习，就怕五分钟的练习时间一到，视唱考试不及格。同学们一个个走到钢琴边，唱起了曲调。高曾佑同学一次通过，有的唱两三遍还是通不过，只得垂头丧气地退回，继续练习。轮到我了，老师透过眼镜直直地盯着我，仿佛在警告我：“只知道数、理、化，轻视音乐，你会后悔一辈子的！”这是庄先生每节课必对同学们训示的一句话。

说心里话，当时庄老师的眼神盯得我心里发毛，战战兢兢，打着拍子轻声唱了起来，唱到切分音符时，庄老师命我重唱，要求必须唱准切分音符的时长和节拍。我不敢怠慢，重唱以后总算通过了考试，庆幸自己端正了学习态度，考试才没栽跟头。

考试以后的音乐课内容是音乐欣赏，我揣摩这是庄老师让我们放松心情，卸去考试的紧张情绪特意安排的，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心理调适。课代表抱来一大叠唱片，堆在讲台上，一台留声机和上海牌电子管收音机把讲台堆得满满当当。我们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天地里，听得如痴如醉，考试的紧张感全抛到脑后了。两节欣赏课很快就到点了，我们还意犹未尽。庄老师看着我们从脑子里只有数、理、化的傻小子，成长为喜欢音乐、情趣高雅、全面发展的学生，打心眼里高兴。

老同学聚会，大家谈起庄老师一个个如数家珍，正是恩师超常的严格教学，培育了我们良好的视唱基础和乐感，使我们终身受益。老同学不论曾是部队校官，还是公司高管，抑或是移民国外，都是文艺骨干，歌唱的草根高手，每次拿到新歌谱，一两分钟就能唱出曲调。电影《草原英雄小姐妹》主题歌的二重唱原声就是由二班的两位女同学担当、由庄先生指导的。校友中从事音乐专业的也不少，有原南京军区文工团的；有上海交响乐团的；还有中央乐团的，庄先生真可谓桃李满天下。

如今，庄先生已驾鹤西去多年。他浑厚的男中音歌声、丰富的教学经验、独具特色的音乐欣赏课、自己创作的视唱考题、抓阄选题的方式、独具特色的音乐欣赏课、严谨的美育教学，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里。他赋予我宽广优美的音乐情怀，乐观向上的价值取向，想到此，我心中充满着对庄枫老师的崇敬和感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