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俞鸿虎

1968年我在东海舰队服役，部队驻地在舟山群岛最东面的军港，这座海岛风景优美，有小蓬莱之盛名，离普陀山只有10海里，南海观世音的福地近在咫尺，渔民说话经常会说出梵语词汇。一号码头东北的西鹤嘴山坳有座庵堂——名叫传灯庵。

西鹤嘴尖海中环绕着由五组礁盘组成的暗礁群，涨潮时没在海水中；退潮时露出海面，犹如尖锐的虎爪，故称“五虎礁”。此处非常凶险，历来好多渔船在此触礁沉没，渔民谈之色变。那时候，无论是刮风下雨，还是寒冬酷暑，夜里我在对岸码头站岗，隔着海峡，远远看到西鹤嘴山灯塔的灯火每晚都是通明的。灯塔数十载世代坚守，夜晚从不熄灭。

记得当年早春的一个周末下午，我和战友戴玉良走出一号码头，穿过小镇，沿着冷清的石板路，向海边而行，专程探访五虎礁，顺便游览灯塔和传灯庵。路左边是山坡，芳草萋萋，松涛哗哗，右边是海峡航道，出港的扫雷舰与信号台的摩尔斯灯光信号频频闪烁，海峡对面是高耸的黄鱼山，三号信号台远远矗立在海口对面的东鹤嘴山上，只见西鹤嘴山狭长的山岬孤零零伸入海中，就像一只丹顶鹤长而尖的喙直直地伸进大海，尖利的五虎礁尖利得就像发威老虎的虎爪，翻腾的海水泛着白色泡沫，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岱衢洋。呼啦呼啦的东北季风顺着海峡刮个不停，而且越往前走，风就越猛。蓝天白云间有北飞的鸿雁成群翱翔，头雁召唤的雁鸣历历在耳。远离了尘世的喧嚣，壮丽的海天景色令我心旷神怡。我突然明白西鹤嘴尖附近为什么无人居住，这里的寒冬根本不适合居住。西鹤嘴山上寸草不生，只有一层地衣附着在山坡上。灯塔的墙面上布满机枪的弹痕，记录着抗日战争和解放舟山的风霜血雨。东鹤嘴山顶的海军信号台环境更恶劣，不仅寸草不生，那呼啸的寒风，就像老虎的大口，威胁着战友们的身体，常年坚守在信号台的战友，日夜为战舰导航、联络，是多么艰苦！

人民海军进驻小蓬莱岛后，在虎爪礁外建起航标灯，夜晚与灯塔一起为渔船导航。我在部队时从未发生渔船在虎爪礁触礁事故，虎爪礁和西鹤嘴山早已成为一道风景，再也不会伤害渔民了，这让我由衷地感到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