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阿Q
每日晨练回家途中,我都会经过一家专营早点的夫妻店。单开间的门面,里面人头攒动。货架大盘里摆放着的早点,用透明的有机玻璃罩着。煎炸的粢饭糕、糯米芝麻团、油墩子、油条等,金黄灿烂、热气氤氲,散发出诱人的芳香,让人馋涎欲滴。用柴油桶改装的炉子壁内贴满大饼,炉膛中央炭火冉冉,扑鼻而来的芝麻香味,那萦绕的热气,让人感觉温馨。咬一口大饼包裹的油条,脆松相融、口感适宜、唇颊留香。抚今追昔,想起儿时买大饼油条的情景,记忆犹新,历历浮现在眼前。
记忆中的50至80年代,我早餐大部分是泡饭加酱菜,偶尔也会去大饼摊买根油条,当作过泡饭的“下饭菜”。大饼店专属商业二局下的集体经济。那时的大饼店,或开在马路边,或设在菜场边,经过的路人一下子就可以发现它们的身影。开在我家附近的大饼店面积大概在20平方米左右,两个高脚长凳搭着长长的三块木板,板上摆着一个连接铅皮底座的铁丝篓子,用于放煎好的油条并滴油,木板头部竖着一个半人高的圆筒炉子,炉子开口“肚子”下放着一个黑不溜秋的电扇,用来掌控火势。因为门面小,门店不提供堂吃。店里仅三个工作人员,一个腰圆膀粗的中年男子在专心揉面,揉至软硬相宜时,便随即撒些许干粉搓成长条,再摘断成均匀的一坨。另一个胖胖的中年女性用擀面杖将小坨擀成大饼形状,然后用毛刷在大饼面上刷一层水,撒上一层芝麻,挨个依次贴在炉壁上烘烤,当闻到阵阵焦香味时,即用长火钳将炉壁周围的大饼钳出;煎油条则是先将面揉搓成细长条,再用刀切断至10公分的长短,然后将两根面条叠加在一起,用一根小圆棒按压一下,用手绞织成麻花状,摘掉头尾的“尖尖”,放进沸腾的油锅里,用竹子做的长筷子不停地“翻身”,煎炸至金黄色出锅。
记得周五上语文课,我写的一篇《耳边回荡雷锋的声音》的作文,被老师当范文在班级诵读,我非常兴奋。放学回家,我从书包里拿出有老师批语的作文本,乐滋滋地给母亲看。她一面忙碌着,一面平静地说:“读书好,好学上进,都是应该的。”我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,蹲在一隅闷闷不乐。母亲猜出了我的炫耀之意,便从钱包里掏出4分钱,算是圆了我想要吃油条的愿望。
翌日清晨,我拿着一根筷子,一路哼着儿歌,屁颠屁颠地来到菜场边上的大饼店,指着篓子里一根明显“身高粗壮”的油条,交了4分钱和半两粮票,用筷子串在油条中间,放在鼻子上嗅了又嗅,迫切想要咬上一口。
上初中时,恰遇早春三月,草长莺飞,学校组织春游踏青。同桌家境殷实,带来的是大饼、油条、面包和巧克力,让我甚是羡慕。想起自己书包里硬邦邦的馒头,更让我觉得味同嚼蜡。我突发奇想地问同桌,是否知道大饼油条的来历。同桌愣了片刻说,看出了我觊觎他带来的大饼油条,便脱口而出道:“你若能讲得出来龙去脉,两个大饼就送你。”于是,我绘声绘色地向同桌讲了大饼的由来。其实,胡饼与现如今的大饼做工相仿。它讲究一个“烤”字,烙后紧贴凹下的炉膛四壁,保持恒温烘烤至呈浅金黄色,两面粘满芝麻,里面是空的,凸出似青蛙的肚子,咬一口,既松软,又有嚼劲,芝麻味和面香混在一起,唇齿留香,余味缭绕。
时光荏苒,历史的车轮驶过一个又一个驿站,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涅?飞跃,驶往了21世纪现代化的春天。不论是人们的生活观念,还是饮食习惯,都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如今,大家早餐几乎不吃泡饭,街头几乎不见大饼摊位,即使偶尔撞见,大饼是用电烤箱烘烤的,油条也不是用老面发酵,烙在记忆里的大饼油条,已渐行渐远。周末,我与妻子买菜归家路过一家店招为“四大金刚”的店铺,油条5元一根,大饼6元一个,虽然“体魄健硕”,但已经咀嚼不出儿时那种清脆、松软、焦香的味道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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