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版:香樟树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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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最疯捉蟋蟀(老记忆之三十六)

文阿Q

周末,沏一壶茶,氤氲缥缈的香茗溢盈书房,仿佛有茶不醉人人自醉的微感。随着茶醇叶香袅绕,搅得我思绪万千,浮想联翩。儿时趿拉着鞋子,凭借天上的月光,口袋装着纸罐,听“唧唧、唧唧”叫声,辨识蟋蟀藏身之处,匆匆忙忙用双手捉蟋蟀的礮境,让我感觉儿时真的好顽劣、愚钝,而这种顽劣、愚钝或许是不可缺失的成长阶梯,历经磕磕碰碰磨砺,终能寻觅到属于自己、适合自己理想的彼岸。 蟋蟀“唧唧”的鸣声,相似“唧唧发唧唧”的织布声,古人称之为促织。若听到园里蟋蟀的鸣叫,妇女会赶快去织布和干农活,蟋蟀应该是起始、盛行民间,然后才引起达官贵人青睐,文人雅士的兴趣。

儿时,喜欢蟋蟀的“不畏强暴,英勇善战”,是围看大人斗蟋蟀而渐渐领悟的。那次,邻居阿文与大刚各自拿着盆里的“铁头”和“钢牙”,放在公盆里,铁头和钢牙怒目圆睁,摆出格斗的架势,瞬间,厮杀激战开始,你咬它啃,硝烟四起,揪人心弦。钢牙咬掉了铁头的一条大腿,铁头将钢牙掀翻至盆外,苟延残喘,稍顷,钢牙重新放归盆里,摇摇晃晃挨近铁头,猛地咬住铁头不松口,两蟋蟀在盆里扭在一起,直至打得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,才偃旗息鼓……

触目惊心的一幕,使我爱上了顽强骁勇的蟋蟀。那时,我才读三年级,口袋里的三分钱是饿肚子剩下来的,匆匆来到地摊,蟋蟀或在盆中;或在竹筒的细口里;或在纸罐中,价格各异,我挑选了最便宜的纸罐蟋蟀,兴冲冲地回家。在搭建的厨房间里找出一个废弃的搪瓷杯,杯底边沿有一个洞,我就用棉絮塞住洞,用便纸剪了个圆,垫在杯底下,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纸罐里的蟋蟀放入杯子里,再添加两颗饭粒,也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底盘,蟋蟀在杯子里兜转,显得十分莽撞,我担心蟋蟀逃跑,赶紧盖上杯盖,不一会儿,听见“唧唧”的鸣声,我有些兴奋,调养时日,就能进行格斗了。

是日晚上,我睡得十分安静、酣甜,竟然没有听见蟋蟀的鸣叫,直到阳光照进窗户,我才睡眼惺忪地醒来,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,而是从床地边上拿出杯子,掀开盖子,我霎时傻眼了,发现蟋蟀咬破了棉絮,从杯底的破洞逃跑。我顿时心灰意冷,伤感不已。思前想后,发誓夜晚伏击,要将它捉拿归案。

夏日天暗得晚,上半夜,我几乎没有睡意,到了下半夜,父母都睡着了。我蹑手蹑脚地起床,天上月儿高悬,繁星闪烁,我似乎听见那熟悉的蟋蟀的叫声,循声寻找,发现声音是从墙壁的缝隙处发出,我有些欣喜,可随即被遗憾取而代之。缝隙太细,连手指也伸不进去,无奈之时,我发现地上有根细长的铁丝,于是就拿了铁丝插进缝隙里,蟋蟀落荒而逃,却终被我逮住。也许是用力过猛,蟋蟀断了一条腿,我养的这只断腿蟋蟀,在之后的格斗中并不屈服,伤痕累累还战斗不止,直至伤病奄奄一息……

那时,五分钱对一个孩子来说,来之不易。我只能另辟蹊径,孤身一人去沿着江宁路桥,在铁路旁拐弯走进了农田河畔,在田间裂缝里、堆积的草丛中、田埂的杂草处,抓到了几只蟋蟀,装进纸罐里,兴奋地凯旋回家。我将蟋蟀分别放在铁罐里、搪瓷碗里,用铁板当盖,精心饲养,待时观看它们鏖战。那天下午,我正在用“丝草”分别“引逗”蟋蟀开牙。隔壁阿姐的男朋友,看到我用坛坛罐罐饲养蟋蟀,送了我一个烧制的青瓦蟋蟀盆。我如获至宝,招来小伙伴斗蟋蟀时趾高气扬,扎足台型,阿姐差我做事,我从不打回票。

俗语:“白露三朝出将军”,为了去捉这个蟋蟀将军,我特意去了浙江老家。入夜时分,抬头仰望,星光熠熠,天空是那么高,那么远,那么清澈,像是大海搬到了天上。站在坡上,蓦然看见山坳里窜出一抹红,是高大的杉抢先发布的颜色,月亮已经爬到山脊上,密密麻麻的星星,像在水里洗过的。蟋蟀就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尽情地“歌唱”,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,顺顺利利捉到了几十只体壮、劲足、牙利、好斗的蟋蟀。它们成了弄堂里百战不殆的常胜将军。

昨日的记忆,似乎已渐行渐远。现如今,无论在阡陌纵横的田间行走,还是在绿树成荫的苏河散步,几乎听不见蟋蟀的引吭高歌,更见不到蟋蟀的踪影,即使市场看到的蟋蟀,也都是人工繁殖,买回家仅仅是观赏,留住那耳熟能详的鸣叫声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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