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俞鸿虎

越南的春节习俗与中国略有不同，大年初一的早餐是吃方形的大粽子，每个重达四至五两，内含赤豆、绿豆等六七种豆类和一些难以名状的香料。这种独特的食物，不仅代表了越南人民对新年的美好祝愿，也让我这个异国他乡的旅人，感受到了浓厚的节日氛围。

阮老板亲自开车把我接到河内郊区——他的老家，观摩阮氏祭祖仪式，给亲戚拜年，这是年前说好的。越南人祭祖，大年初一、初二和初三，连续三天。走进他家祠堂打量，虽然很大，略显沧桑，角落堆放着农具。他的很多本家从越南各地赶来，已经在祠堂等候了，看着站满祠堂的人群，我想，他们这一族阮姓在当地算是兴旺的。

他迅速换上了具有中国宋代和明代风格的古代大红长袍，并戴上了秀才的帽子。阮老板站在前面主持祭祖仪式，他是本族长孙，又是工商人士，在家族中颇有名望。老板娘阿萍虽然也姓阮，但是与丈夫不同宗，我是中国人，我们站在一边，观摩正合适。

接着我随阿萍母子一起给亲戚拜年，她的大儿子在中国学习，除夕连夜赶回来。阿萍递给我一叠纸币，示意我跟着他们，照着他们的样子做就行。快到她婆家时，老大从兜里取出一挂中国的大地红鞭炮来，噼噼啪啪的响声，立即传遍了安静的农家小巷，村里人纷纷闻声出来看热闹。

进屋随着一阵新年问候：“初萌兰梅（新年好）！”“发代！发代！（发财）”。过后，大家便嗑着瓜子，聊起天来。他们告诉我，如今年轻人都出外打工了，农忙时回来帮助家里干农活。农闲时留守的妇女们到村里红木家具工厂打零工，老板是本家亲戚，红木家具大多数运往中国，慈山县城已成为越南红木集散中心。

几位亲戚家的堂屋都有神龛，有的还有家祠，供奉着祖先的神位。阿萍母子在神位前打躬作揖，又往供盘里放入几张越盾，相当于人民币几毛钱，我也跟着撒上几张越盾。

有年长者问我：“祠堂里面的汉字楹联和一段汉字是什么意思？”我仔细阅读以后告诉他们：“这些楹联和汉字记录下你们祖先的事迹和迁徙痕迹。”他们听了我的解释以后非常高兴，他们不识中文，不知道自己年年供奉的祖先身世，每年拜祭的时候都是糊里糊涂走个形式，现在有一位中国人对他们讲解，虽然仅仅限于字面，还是使他们茅塞顿开，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，我明白他们以自己的先祖为荣。

在一家“李姓”祠堂，相当于上海本地人家的客堂间，我仔细读过一副汉字楹联和一些记叙文字以后，我告诉这家“李姓”后裔：他们的先祖是位军官，是从中国带着军功来越南的。我说“李姓”是中国近年人口普查确定的第一大姓，中国广东佛山等地“李姓”很多，在越南阮姓特别多，李姓却并不多。他们听得津津有味，生怕我卖关子，不断催促我，言语交流碰到障碍时，阿萍儿子给大家当翻译，他们对我并不见外，我也就入乡随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