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王平华
那晚,我和妻住在温哥华的澎德岛。早晨,我们兴冲冲地奔到私人码头边。昨晚沉进水里的虾笼和蟹笼在晨光里晃悠。拉起绳子时,手臂能明显感觉到水下的“沉甸甸”。刚一提离水面,虾笼里就蹦出无数银亮的虾,噼里啪啦地往甲板上跳,我手忙脚乱地往桶里捡,装了满满一水桶
可螃蟹就没这么“懂事”了。笼里倒是爬得满满当当,举着小钳子张牙舞爪,可个个都卡在“不够格”的线上。叹着气把它们一只只捡出来,小家伙们还不甘心,钳尖刮过掌心痒痒的,一扔进海里,八脚一甩就没了影儿。最后拎出只较大的母蟹,腹甲上的纹路清晰得很。它似乎知道要回家,爪子在掌心轻轻蹬了蹬。一入水,便钻进了碧色的大海深处。
登上游艇时,朝阳已经跃出了海面,把海水化成一片熔金。引擎“轰隆隆”地一声启动,艇尾则撕开一道雪白的浪带。游艇刚驶离码头,浪头还是温柔的,像被谁推着的摇篮。我支着鱼竿,看鱼线在蓝汪汪的海水里轻轻晃,心里盘算着中午该清蒸还是红烧。
早晨的海风裹着咸腥气扑面而来,海滩上的海豹在晒太阳。今天我定要当回“姜太公”。在海上守了一个多小时,没有一条鱼愿来上钩。看是平静的海面,却是波涛颠簸起伏,我手里的鱼竿成了摆设,光顾着死死攥住船舷。太太紧紧闭着嘴,我还想打趣两句,不料自己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,翻江倒海起来。
“不行了……”她话音刚落,我这边也绷不住了。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扶着栏杆,早上吃进肚里的食物,全“贡献”给了这片不领情的大海。呕吐完,我苦笑一声,看来我们这趟不是来钓鱼,是来给鱼“加餐”的?鱼竿被扔在一旁,原先的兴致早被晕眩冲得一干二净。太太有气无力地靠在座椅上,摆着手:“返航,返航!”
我们的游艇调转方向往回走时,我望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面,算是彻底明白了,这“姜太公”不是谁都能当的,起码今天,我和这片大海是没有缘分。返航中,因晕船我用了一张餐巾纸。用毕后,我随手弃入海里,立即遭到张太等几位朋友的提示:“不要丟海里!这习惯不好!”这下我明白,加拿大人的环境保护意识已经深入骨髓,我自感羞愧。
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住处,倒在床上睡觉。等我醒来,同伴们已经烧好了油爆虾,烤熟了大螃蟹。餐厅的服务生送来的银盘里放满了发亮的大虾,青口贝张着饱满的壳,三文鱼切得薄如蝉翼,泛着诱人的粉嫩。焦香的牛排,切开的瞬间渗出鲜嫩的汁水,五颜六色的水果装满银盘,旁边摆着晶莹的红酒和醇香的咖啡。
“咖啡加美酒,我只要喝一杯,想起了过去,又喝了第二杯……”我哼起了邓丽君的歌曲,手持着红酒杯,想着这神仙般的假日还有几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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