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朱扬清

每到新栆上市的季节，看着鲜红欲滴的红栆，闻着红枣的醇香，我的思绪就会飞到那遥远的兰州，60多年前在兰州市郊栆树林里采拾红栆的情景，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……

那时，我在一家坐落在黄河北岸的机床厂当机修工。工厂后面山脚下生长着一大片望不到边看不到头的栆树林。金秋十月，一个个红艳艳的枣子，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挂在栆树上。红枣成熟了，栆农们怀着喜悦的心情，开始忙碌地采收起红枣来。

栆农们用长竹竿一下一下地敲打栆树，或是几个人一起用力摇晃枣树，红枣便像下雨一样“哗啦啦”地落下来，散落到铺在树下的芦席、被单、麻袋片上。用这种原始的方法采收红枣，不可能采收得干淨，栆树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枣，成为“漏网之鱼”，这真是给了我们拾栆的天赐良机。

一个厂休日的上午，阳光明媚，风和日丽。我与同宿舍的三位同事小杨、小朱、小瞿一起去拾栆。我们带了点心和茶水，扛着一根细长的竹竿，拿着一只布袋，沐浴着明媚的阳光，兴冲冲地走进栆树林，开始拾起栆来。我们作了分工，小杨他们三人上树摘栆、打栆，我在地上拾栆。他们三人都是在农村里长大的，从小练成了爬树的本领，“嗖嗖”的几下就爬上了栆树，站在树杈上，把手够得到的红枣就随手摘下来放在口袋里。树梢上的红枣，人上不去，手够不着，就用竹竿敲打下来，我就一颗颗的拾起来。也许是留在树上的红枣营养足，个头大又结实，长得牢固一些，不容易被采收下来，好像是有意留给我们分享似的，所以，我们采摘到的红枣个个又大又圆，十分饱满，弹眼落睛，不要说食用，就是看看样子、闻闻香味，也是美得不得了！那天，我们忙碌了几个小时，拾到了大半袋红枣，少说也有20斤，满载而归。回厂的路上我们有说有笑，边走边吃起红枣来。我抓了几颗红枣，拣了一颗熟透的红栆，在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就放进嘴里吃起来。我吃到滋味醇香的红枣那一刻，觉得满嘴是那样的香甜，觉得整个世界是甜蜜的。我以前曾吃过红枣，但没有这次味道这么好。这次，我们付出了辛劳，体会到颗颗红枣来之不易，对红枣产生了感情。亭受自己的劳动成果，当然更美味更香甜。我觉得这是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，越吃越爱吃，越吃心越甜。他们三人也边吃边连连说好吃，真好吃。待回到宿舍里，我们几个人都吃得饱饱的，还不时打着饱嗝呢。已有一段时间填不饱肚子的我们，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、舒坦，脸上泛起幸福的红光。

初次拾栆尝到了甜头，我们一发而不可收，又先后多次利用工余时间去拾栆。就近的栆树林拾光了，我们就远征到偏僻的地方去拾栆。拾来的红栆一时吃不了，就摊放在宿舍里存放起来。兰州的气候特别干燥，我们把红栆摊放在双层木床的上面，过几天就风干了。红枣的醇香弥漫在整个宿舍，红枣陪伴我们度过了一段香甜美好的日子。

那时我们四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小青年，正在发育长身体的当口，真是要吃能吃的时候，但经常吃不饱肚子。我们想方设法去挖菜根、挑野菜、拾菜皮煮熟了充饥。拾红枣充饥，实在是一个“杰作”。红枣是一种营养丰富的食品，营养价值很高，具有较强的补养作用，能提高人体免疫功能，增强抗病能力，被誉为“天然维生素丸”。而这段浪漫、有趣、剌激、快乐的拾枣经历，使我至今保留着一份特殊的“红枣情结”。兰州第二故乡的那片枣树林，是温馨的乡愁，时不时地在我心头荡漾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