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孙其荻

一直有人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，可当爷爷离我而去后，我终于在岁月的磨砺中学会了成长，学会了珍惜当下，学会了感受身边的爱与美好。

记得爷爷第一次教我写毛笔字时，阳光正好透过老槐树的枝叶，在宣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爷爷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小手，带着我运笔，我却总是不耐烦地扭来扭去。“写字要静心。”爷爷如是说。我不情不愿地握着毛笔，在纸上随意涂抹，墨汁很快洇开，化作一团难看的黑影。爷爷叹了口气，轻轻抚平被我揉皱的宣纸：“你呀，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。”

那时的我总觉得书法枯燥乏味，每次爷爷让我写字，我总会找各种借口溜走。直到有一天，偷跑回来的我发现爷爷孤独地坐在书房，不停地揉着腰，却不知爷爷那时已经癌症晚期……

爷爷躺在病床上，还惦记着要检查我的书法作业。我匆匆应付了几张字帖带去医院，却不想那就是最后一面。爷爷只是又叹息着摸摸我的头说：“你也该学会长大了。”那一刻，我仿佛听到了成长的钟声在耳边敲响。

在爷爷的遗物中我发现了一叠泛黄的宣纸，那上面全是我这些年随手乱涂的书法作业，每一张都被爷爷用红笔仔细圈出了可以改进的地方。我颤抖着打开爷爷常用的那方砚台，里面的墨汁已经干涸龟裂。一滴眼泪落下，在砚底晕开成一个小小的墨团，就像当年我初学写字时弄脏的那些纸页。一瞬间，我忽然有了长大的实感，心中满是懊悔与悲痛。

从那天起，我开始认真回想爷爷教给我的每一种技法。清晨，我学着爷爷的样子研墨；夜晚，我反复练习一个简单的“永”字。这虽是极普通的字，但爷爷曾说过，它最能看出作者的技力。毛笔在我手中渐渐服帖起来，一笔一画间，我仿佛又回到了初学书法那天，爷爷的手还在轻轻引导着我。

如今，我终于能体会到爷爷所说的“意在笔先”。提笔写字时，笔未至而意先到，每一笔落下，都像是再次与爷爷对话。那些曾经让我困惑不已的书法理论，如今字字都让我细细体会，深入骨髓。

现在我的书桌上依旧摆着爷爷用过的砚台。每当我看过去，其上墨色就会泛起微微的光泽，像是爷爷欣慰的目光。原来成长就是这样，在失去后懂得珍惜，在痛苦中学会坚强，在传承中发现爱的真谛。

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笔画，如今都成了最美好的回忆。当我的毛笔在纸上留下印记时，分明能感受爷爷从未离开。原来这就是成长，珍惜每一份爱和美好，未来的每天都有新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