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记者 崔烨

最近采编培训，热点讨论之一是“AI幻觉”，AI们看起来“肯定嚼了很多文献”“作为资料收集整理挺好”“知识水平上跟博士生差不多”，殊不知，编造细节和瞎用名人名言也是它们最擅长的，而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对新闻工作者来说是非常致命的。比如你让AI将两篇文章合二为一，如果不进行校对，很有可能会发现有些“细节”原文里压根没有出现过。如果AI也有MBTI人格，那一定是讨好型。

目前的新闻工作者，手机里少说得有四五个AI助手，而随着大数据和更聪明的AI介入，未来不是更可预测，而是变得更难预测了。大家开玩笑：采访人和被采访人背后都是一套AI，谁问得更精彩，谁答得更出彩，就看模型算力。

确实，一个成熟的AI能提供的实在太多了。你随便发布什么指令，它宁可胡说八道也不会来反驳你，天生讨好型人格。难怪有女性宁可和AI谈恋爱：它不会对你忽冷忽热，不会使用暴力，不会渣，更不会PUA你……志同道合是年轻时的幻想，如今的女性不需要应和，也不需要同频。她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：挣钱、升迁、培养小孩。忙碌之中，另一半是否了解自己，是否愿意分担自己的压力，这些压根懒得计较。闲下来，和AI聊聊天，省心省力。

其实，人类历史上一直在与非人实体建立情感联系，养猫、养狗、养电子宠物，AI带来的，一半是科学归纳，一半是情绪价值。AI就像一位不知疲倦的图书管理员，让你在躺与卷之间肆意切换、想快就快——

比如一分钟看懂一部名著，只需要一台被数据投喂的人工智能，就能获得故事大纲和闲言碎语，但我们接收的知识是剔除了情感、艺术等重要元素的。从欣赏作品到消费内容，再到追求即时满足，我们离沉浸式的审美体验越来越远。在这个人均注意力只有8秒的时代，那些需要逻辑推演的论证、需要情感共鸣的叙述、需要思辨交锋的观点，正在从认知版图中悄然消失。难怪有人调侃，当代人“颅内信息流”就像便利店24小时的关东煮，永远冒着热气，却营养匮乏。

现代人已经能理解品牌的用心良苦，也并不反感大数据的精准投喂。找捷径是动物本能之一，就像小时候很多人都梦想拥有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，通过炫饭就能获取知识。但哆啦A梦也说过，记忆面包的缺陷在于人的食量有限，所以每次吃进去的知识也是有限的。AI帮助我们“快”了很多，但生活中还是有不少AI代替不了的“琐事”：比如你早晚还是要坚持好好刷牙，脸上的痘痘还是得等它自己褪去……

数据库决定了AI的水平，高水平智能是规模化的结果，但选择、决策能力和高水平智能却没关系。写到这里，翻翻自己手机里的AI，用哪个软件查哪种资料，它习惯怎样回答你的问题，其实还是自己“养”出来的。那些默默站在你身后的AI机器人，或许就是你性情的一部分呢。